“未曾。”顾承霄长臂一伸,将沈嘉仪护在怀里,“易军会给你开些解毒的汤药,只是要想除去余毒,只能用那样的法子,等日子久了,毒性也慢慢淡了。”
小姑娘如受雷击,僵着身子被人圈在怀中,她忍不住抱臂轻轻抖起来,不行,一定要控制住自己。
顾承霄终于发现沈嘉仪的不对劲,俯首瞧见她慢慢变成粉色的脸:“怎么了?不舒服?”
沈嘉仪只觉得浑身不舒服,想着要离他远一点。
顾承霄知道这是焚香散的药性复又发作,迅速翻身上榻。
红绡帐暖,满室都是旖旎之色,沈嘉仪颤着声音:“我……我要避子药。”
“好。”顾承霄抱紧娇弱可怜的小姑娘,避子药而已,要什么他都给得。
湢室传出了水声,几名侍女红着脸收拾寝殿中乱糟糟的衣物,见到顾承霄抱着名女子出来,迅速识趣地退下,不敢多看一眼。
沈嘉仪昏昏沉沉睡在男人的臂弯,小小的手抓着他的寝衣,哼哼着:“疼……”
“哪里疼?”顾承霄将她放在床榻上,盖上换过的锦被。
沈嘉仪一脸羞窘地避开,将自己埋进被子里,只露出一颗小脑袋:“不……不疼了。”
她悄悄地挪一挪身子,却再也不愿提起何处疼。
幸好寝殿的门又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弄月端着药碗匆匆上前,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手拿托盘的侍女。
沈嘉仪眼前一亮,连忙起身接过避子药碗,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。
后面的侍女将托盘呈上,只见托盘中放着各种各样解苦的蜜饯甜点,小姑娘盈盈杏眸不由得瞪大了几分,这么多只怕吃到明年也吃不完!
顾承霄修指夹起一块深橙色的杏脯递到她嘴边,“愣着做什么,药不苦了?”
小姑娘顿时反应过来,含着酸酸甜甜的杏脯,用手揪了揪身前的锦被,小声道:“突……突然有些困了。”
其实她并非犯困,只是不想他留在身侧,不知为何,她对摄政王总有一股莫名的惧怕。
“那你好好睡一会儿,本王处理完公务,再陪你用晚膳。”
这样的关心和体贴,让沈嘉仪有些不适应,见男人起身要走,她连忙喊住:“王爷,臣女想回玉梨苑。”
看到顾承霄神色一凝,微微泛出些冷厉,她立马改了口:“雪……雪凌苑也行。”
“从今日起你便住在乾坤殿,”顾承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整了整衣襟便往外走,“余毒未清前,哪儿也不许去。”
——
高明已在摄政王府书房外等了许久,这几日成谷疯狂打压自己在朝中的势力,就像是一匹狼,瞅准了猎物就不松口,他被咬得没法儿,这才匆匆去找摄政王请求庇护。
许是站了太久,他的双腿已经开始泛酸,高明换了个姿势,看着不远处一脸沉静的高诗诗,思忖着摄政王对女儿的心悦程度。
他最近越来越恐慌,总觉得这门婚事处处透着玄机,加之前几日听闻,摄政王竟将一女子留在了主殿,他终于按耐不住,马不停蹄地将女儿带到王府,亲自试探一番王爷的心意。
若今日摄政王愿意收了高诗诗,那他依旧可以确认王爷对女儿有意,这门婚事便黄不了。
若他不愿收,下一步棋要怎么走,就得好好想想了。
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,什么勾心斗角他没见过?高明一贯精于算计的脸上,露出了些许释然,如果今日是自己料想中最坏的结果,那么自己便去寻赵丞相,做墙头草又如何?朝局瞬息变化,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结盟,自己能改变一次立场,自然也能改第二次,算不得什么。
想到这里,他忽觉一股冷意钻入四肢,抬头果然见到摄政王一袭玄衣缓缓走来,见到高诗诗时,他止了步,低声道:“高姑娘何故在此?”
“见过摄政王,”高诗诗掐着嗓音盈盈下拜,今日她特意打扮过,一身半透的齐胸纱裙尤为惑人,“臣女听闻爹爹与王爷商议要事,情……情难自禁,便央着爹爹带臣女一块儿来到王府,望王爷勿要见怪。”
说完,她飞快抬眸看了男人一眼,媚意横生。
顾承霄恍若未见,径直进入屋内,道:“都进来吧。”
高明心中一沉,顿觉不妙,刚进书房便跪倒在摄政王面前:“请王爷救臣一命!”
“高大人何意?你何时连命都保不住了?”顾承霄抬眸看了他一眼,看得高明心惊肉跳,颤声道:“如今成谷成大人来势汹汹,臣的部下被换掉了大半,再这么下去,臣这尚书之位不保,再也不能为王爷效力,只能以死谢罪了。”
说完,他又深深地拜下去。
这话说得好听,明明是担心自己官位不保,却偏要说成害怕不能再尽心效力,顾承霄面色不变,眸中幽深如寒潭:“高大人在朝中多年,稳居尚书之位,成谷只是刚从州县调来的小小侍郎,蚍蜉又岂能撼树?高大人多虑了。”
这几句话四两拨千斤,将高明的话堵得严严实实,高明的心早已沉入谷底,估摸着这位权柄遮天的摄政王,当真将自己视作了弃子。
正惊惧间,却又听主座上泼天贵气的男人,对恭敬立在一旁的高诗诗轻柔说道:“高姑娘已来过王府多次,可还喜欢?”
高明一颗坠入谷底的心,又瞬间被提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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